第三百二十一章：高考加油
不仅灰暗，而且还变得奇奇怪怪。
比如这会儿，一看他妈躲在阳台上打电话，他就知道，一定是打给丁薇姐的。
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问题。
亏的丁薇姐脾气好，不然早该厌烦了……高考年年不都是那些个流程吗？该交代的老师也都交代了，还有什么好翻来覆去问的。
但是。
周海涛仿佛大人一般深沉的叹了口气。
薇薇姐也怪可怜的，他舅家又是这么个情况。如今自己亲妈多打几个电话，关心关心，万一她有什么难处，也好张口叫大家知道。
想起自己的舅舅舅妈，周海涛就皱起眉头，神情很是厌恶。
还未出象牙塔的学生，怎么会知道世界上各种奇葩家庭到处都有呢。
真要比起来，他丁薇姐遭受的这些，甚至都可以算是微不足道。
……
对于丁薇而言，这确实也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甚至都没有大姑反反复复的追问来的有趣。
今天已经是6月5号。
明天学生就该高考了，海涛弟弟在这一年的鞭策下，成绩奋勇直追，如今已经在班中名列前茅了。
尤其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更是大有可为。
大姑如今对他的希望，也从能上二本就阿弥陀佛，转成目标211，985。
其中的郑重程度，难免又在地上滚了几番，蹭蹭蹭直冲云霄。
对此，海涛弟弟并不想发表什么讲话。
他只觉得惨无人道。
被来自远方的资料和习题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
但天下望子成龙的心都是一样的。
大姑这会儿打电话给丁薇，翻来覆去问的还都是同样的问题：
“薇薇呀，你给姑打听打听，帝都那边给学生送考都有什么讲究吗？”
这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问了，但之前都没得到什么有意思的回答，这会儿只能翻来覆去的絮絮叨叨，讲述这段时间又是去拜银杏，又是去拜文昌庙，最后还去寺庙道观里都转了一圈。
不仅仅是她如此，其他学生家长也是如此。
比如去拜那棵千年大银杏，那可不就是海涛的班主任偷偷摸摸组织的吗？据说年年带应届生的时候都得来偷偷拜拜。
大姑敢拍着胸口发誓，她拜的时候铁定是虔心虔意的。
要不是拜的这些地方很多都不收香火供奉，恐怕心有期待的家长们牛羊牲畜都该准备好了。
……
丁薇也实在没法。
大姑太焦虑了。
同样的问题问了多少遍，没有个结果就不罢休。都说高考紧张，她比高考生还紧张呢。
但这能怪谁呢？
倘若海涛弟弟的成绩也就那样，大姑心里没抱太高的期待，也就能越发显出平和来。
可如今海涛明明已经将分数奋斗上去了，这时候大姑反而越发的患得患失。
因此，她只能打电话给丁薇了。
一方面，不断的絮叨能替自己减轻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想再得到些保证。
由此也能看出，丁薇在他们心目中的话语权，也是越来越重了。
……
周海涛也是知道他妈的这种心态，这会儿摇摇头，关门进房间了。
大姑看着他悠悠闲闲又有些茫然的样子，张嘴想说什么，又想起老师耳提面命的不要给孩子压力，又憋憋屈屈的重新缩了回去，看的姑父周磊在旁边摇头。
“你呀，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努力过了，成绩只要正常发挥不就行了吗？”
——呵，男人。
“你懂什么？”
大姑看他一眼。
“难的就是这个正常发挥，你没听说有的学生压力大，平时多好的成绩，考场上都发挥不出来。”
“还有拉肚子的，打瞌睡的。这天气又这么热，哎呦……”
她看看外头亮堂堂的天，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恰逢高考时间，只能让人感受到气温的恐怖。
眼看着大姑的表情越来越不美妙，姑父周磊聪明的缩了回去，不再多话。
……
在大姑越发急促的催问声中，丁薇终于叹口气。
——再不说点儿什么，海涛弟弟还没考试，恐怕大姑自己都得先急出毛病来了。
但是帝都这边怎么送考的，她怎么知道？
她高考的时候特别光棍，书包一背就直接去考场了，家里跟以前一样，也没谁有多重视啊。
白秀娟和丁海洋那会儿还打量着，随便考哪里，都报在本地的师范就行了。
谁知道丁薇这么争气，一下子考了个这么高的分数！
家里亲戚单位同事都盯着，丁海洋爱面子，最终也半推半就的让她报了明大。
现在想想，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但再看看白秀娟的肚皮，突然又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当然了，这种心态丁薇这会儿不想多想。
面对电话那头的大姑，她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姑，你要这么问的话，那我就跟你偷偷说一下啊！”
……
“实际上呢，咱们还是提倡以平常心对待。但是稍微郑重一点的人家呢，也会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
大姑期待的不行。
丁薇两眼空茫。
“首先啊，就是在小区里贴一些道歉信之类的，就说为了维护考生们的作息，麻烦小区里面装修房子的不要过早施工……”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
大姑穿着拖鞋一路小跑，先从电视柜底下掏出个本子，再一屁股挤开正在看电视的周磊，手忙脚乱的从茶几抽屉里翻出笔来。
“你慢点儿说，我一条条都记下来。”
语气却明显舒缓很多。
……
实际上，他们这是老单位小区，近几年也根本没啥人装修。
但大姑还是认认真真的记下来，甭管有没有人，道歉信她肯定得贴上。
不仅得贴，她还得分享给其他考生的家长。
“然后……”
丁薇绞尽脑汁，将上辈子看的那些高考新闻综合起来：
“还有啊，现在早上不要给孩子准备一根油条，两个鸡蛋什么的。分数都不一样，100分不行的。”
“更何况这些东西太干了，学生吃多了要喝水，喝了水就老想上厕所，会影响考试发挥。”
这点大姑当然知道，不过她是从分数来考虑的，没想到还有吃多了喝水就回事儿。
于是赶紧又追问道：“那饮食呢，有没有个什么样的食谱？”
“饮食啊……”丁薇这就不敢瞎说了。
“饮食一定要保证跟平时差不多，尽量不要去尝试一些孩子平常或者最近很少吃的东西，因为高考嘛，本身情绪紧张，身体也紧绷，讲究是一个舒缓的节奏。”
“平常吃什么，高考期间就还吃什么，以免吃的过油或者过于清淡，影响孩子发挥。”
“总之，不管怎么样，不要影响孩子发挥就行了。”
这些明明学校也嘱咐过，但此刻再听丁薇说一遍，大姑就奉为圭臬，仿佛得到什么了不起的偏方。
但她仍旧不满足。
“还有呢？”大姑琢磨着，突然又有点紧张。
“薇薇呀，你说我那时候拜了这么多庙，会不会他们这信仰不同起冲突啊？万一不保佑我海涛怎么办？”
丁薇淡定回答：“没事儿的大姑，这个时候就比拼虔诚的心，你只要心做到了，其他都是无所谓的。”
大姑放松下来，然而嘴里的话却仿佛在挤海绵，每多拧一下，就能多滴出一些水似的。
丁薇就是那块海绵。
“还有呢？”
……
还有……还有什么呀？
丁薇头都要想破了。
“哦哦，我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一个帖子。
“是这样的，这些你要还觉得不保险呢，那也不要给考生讲，以免把压力传给他们，你自己就默默做准备就行了。”
“大姑，要不你就去买个旗袍。”
“有个词不是叫旗开得胜吗？”
“讨个好彩头。”
旗袍？
大姑赶紧拿笔杆子记下。
回头又看着自己腰上的一圈儿脂肪，这会儿深吸一口气，看着它们往下瘪了一点点，内心生出无穷的勇气。
“旗袍要什么样的呢？”
丁薇顺口胡诌。
“都行，红的叫开门儿红，绿的叫一路绿灯，黄的叫走向辉煌。”
大姑写着写着就一拍桌子：
“不愧是帝都人，这太有想法了。难怪他们考的好大学的学生多呢。”
姑父周磊在旁边不可思议的盯着媳妇儿——
帝都考好大学的多，难道不是因为户口加分吗？
然而失去理智的考生家长这会儿已经下定决心：
“我等会儿就去买！红的，绿的，黄的，一天一件！”
丁薇：……
那橘色的可不可以叫吉星高照？紫色的可不可以叫紫气东来？
这要是考七天，不如穿一身彩虹算了。
她真的是低估了高考家长们的执念啊。
但是……行吧。
大姑开心就好，旗袍厂也该开心了。
……
“但是就为了个高考，三件旗袍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丁薇还是试图劝一劝：“大姑，也没必要这样，你这也太夸张了些。”
“干脆你就穿平时的衣服，给我大姑父准备个马褂，叫什么来着，马到成功？”
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玩笑感，大姑却已经转头盯着大姑父了。
大姑父：……
丁薇在那头没听到声音，纳闷的喊道：
“大姑？”
大姑已经高兴坏了——这是个宝藏海绵啊！
“还有呢？”
俨然疯狂追更的读者，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下文。
……
丁薇莫名有些紧张。
想想大姑旗袍都准备买三件了，应该也不在乎别的了吧。
她真的好害怕这句“还有呢”！
“那要不你迎接考生的那天，看到考生出来了，就举一只向日葵。”
“我知道，我知道！”
大姑惊喜的声音传来：“这叫一举夺魁！薇薇，你连这种窍门儿都打听到了！辛苦了，辛苦了。放假回来大姑给你包红包。”
一边还絮絮叨叨：“帝都人真是聪明啊。要不得皇城根儿下养着呢。”
不，你错了。
丁薇面无表情，这好像是后来由地方传到城市里的。
但大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也给我提了个醒。海涛平时穿的那个衣服叫啥牌子的？一个大对勾，我得去给他重买一套。”
姑父周磊在旁边忍无可忍：“你也适可而止一点，那牌子大对勾你得重买一套，那还有个牌子一个大呢？”
他平时爬山穿的鞋不就是这个牌子的。
这种档次的鞋子，当然是给姑父穿的。
大姑神情却渐渐惊喜。
大姑夫不安的动了动脚趾头。
只见这位考生家长一拍桌子：
“老周，还是你提醒我了，我得给你们一人买双这个鞋，把错误都给我踩到脚底下！”
丁薇：……
品牌logo做错了什么？
……
总之，不管品牌logo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