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秋风扫落叶
“呔!贼将已被某讨取!投降者免死!”
冯孝慈军的前锋部位,陌刀营都尉阚棱借着两边的兄弟们再次冲开一道木栅的契机,猛然一跃冲了进去,里头正有两个林士弘军的军官带着人过来堵漏,却被阚棱用浑铁陌刀直接连人带兵器砍得筋断骨折,身上一道深逾半尺的巨大血口横贯腹腔,往外喷涌着血泉,反而比腰斩的视觉效果更加可怕——腰斩的时候,失血的断面面积太大,血压自然不够高。飚得也就不够远了。
阚棱如同杀神魔头一样,享受着血雨淋身的快感,一刀刀都是不顾防守的搏命打法。他身后的士兵们其实也差不多,也好在他们的甲胄精良,就算不防御,只要不是被狼牙棒或者铜棍铁锤之类巨力兵器砸中头盔,基本上被稍微打击一两下都不会有死伤之虞。
似乎这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最后一根导火索,林士弘军左营在阚棱彻底突破的那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了下来,整个盘面如同连锁反应一样。在血火冲杀之中坏灭,渐渐地彻底只剩下逃兵、溃兵。原本林士弘军士卒心中保持的那一份“我军兵力有绝对优势”的心理安慰也彻底崩塌,只剩下敌军不可战胜的信念牢不可破。
战斗进入了垃圾时间。剩下的就是扫尾收割,胜负已经没有悬念,悬念的只是萧铣可在这一战当中干掉林士弘多少主力部队,对其实力造成多大的伤害。
……
张善安带领麾下三万多兵力,又经过了萧铣军步兵投入之后半个多时辰的血战,折损溃逃的人马早就超过了三分之一,若不是局面太混乱,只怕早就有大批成建制投降的范例了。杀到后来,他才突然发现林士弘带着主力已经和林药师一起往南面黄山山区转移了。
很显然,他部下的庐江兵已经被作为弃子断后了。张善安一下子慌了神,他的老巢就在庐江,此战之后,同安郡这个据点被官军截断,如果退往庐江的话,与林士弘军其他地盘之间的联络就已经被切断了,孤悬江北的庐江郡就成了飞地。现在又发现自己被抛弃了之后,张善安大怒与惶急之下,赶紧乱中聚集其最后可以控制的兵力,龟缩到大营深处一座营地里头,并且试图派人和官军接触请求投降。也算他运气好,又死了几百个士兵和一打信使之后,联络上了冯孝慈,不过张善安还不死心,居然还提条件投降,冯孝慈不敢自专,一边进攻一边派人回报张善安提出的条件。
信使花了一刻钟才赶到后军的萧铣那里,萧铣一听就乐了。
“就这么一个庐出身的货色,作乱后如今兵疲势穷不得已而投降,还敢要本官许他庐江郡丞的好处?做梦!回去告诉他,最多给一个庐江郡兵都尉的职务,许他将来整编留下两千兵马改为朝廷府兵,其余人马全部遣散由朝廷处置!而且他手头至少要拿得出两万完好的士兵来投降,这个许诺才有效!如果他已经掌握不了多少人了……那他只能照例留下什一比例的部下了。这个许诺半个时辰内有效,如果半个时辰内不答应,就连都尉都没有了,只有校尉——快去回复。”
张善安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被教会了做人,信使回复之后他审时度势就干脆投降了,拿了朝廷一个阵前反戈的都尉赏赐,带了两三万人的残部成建制地投降了冯孝慈。
在林士弘军后方,也就是秦琼骑军当初杀来的方向,在秦琼的骑兵队体力透支、纷纷停下来修整之后,倒也有不少林士弘军溃兵试图从这个方向沿江往西撤退的。毕竟溃兵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林士弘和林药师兄弟有组织地后撤,很多人已经打散了找不到自己的长官,而沿江撤退的道路看上去相对平坦好走一点,群氓虫子一样乱窜的农民兵自然而然容易往那个方向拥挤溃逃。
然而,不用走出多久,他们就会遇到在那里以逸待劳堵截的程知节,以及他的五千步兵,本就是彻底打崩状态的林士弘军溃兵三三两两逃到这里,自然更加不是对手,一阵胡乱拥挤被杀了好几千人之后,后头的终于慢了下来,让官军有时间宣布招降,而后投降的士卒足足堆了几十个足球场大小的面积,也有好几万人规模——其实最开始被程知节带兵杀死的那几千人,也并不是真心想和官军死战,实在是场面太乱,后面的人不明真相,推着前军往前冲,前军就算想收住脚也收不住,哪怕收住了也说不定就是一个被自己人从背后冲倒践踏而死的局面。
最后,林士弘军留着断后的张善安部,与沿着长江往西自发后撤的溃军,这两部分人马都陷入了全军覆没的下场。成功逃出去的,无非是林士弘兄弟自己带领的往黄山山区撤退的那一些嫡系部队。
将近十万农民军,就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天色大亮的时候,除了来整带着的东阳山地兵还在继续追击林士弘本人,其余各部都已经打完收工回来计点战果,抓住的林士弘军战俘与投降人马,足足有七万人之多。斩获的首级加上战场上找到的、已经没有救援价值,或者说救活了也是毫无劳动能力的残废人,也有两三万之多。
而且经此一战之后,长江沿江一线的地盘,林士弘显然已经无力再进行防守了,不仅同安郡已经是枯藤之果,随时可以拿下,其余江北的和沿江要害,都裸露在了萧铣的强大攻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