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迎战许绍
沈光麾下的兵马,在这小半年内,也已经实现了充分换装,装备档次几乎和萧铣原本的嫡系部队相当了。而此番入川水路进兵很重要,所以战船和水战兵器也都是可了劲儿地高配。
萧铣亲自统帅的大军,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从丹阳誓师出征。逶迤而行,到了月中时分赶到江陵驻扎休整,与原本就留在楚地的军队回合重整,而后直扑夷陵而去。萧铣并没有再让人下招抚诏书或者别的劝降书、战书,完全是不打算和许绍有任何外交交涉,直接手底下武力见真章。因为萧铣已经通过岑文本的描述,知道了许绍这厮是没有一丝一毫争取可能性的,猝然发难好歹还能减少许绍准备的时间。
大军赶到秭归附近时,还是二月二十几光景。在西陵峡口南津关一带,萧铣带着数千艘战舰。亲眼目睹了西陵峡口的滚滚倾泻——他们还是来早了数日,开春凌汛还没有彻底结束。春汛带来的大流量,让长江水在这一段极为湍急,根本没有逆流航行的可能性。长江三峡的地势,本来就是带着从西到动海拔急剧下降的特征的,在南津关以西,大江为高山夹谷约束,江面比南津关以东要狭窄数倍,所以只能靠大流速来宣泄过多的水量。
萧铣估摸了一下,凌汛结束之前,峡口内的水流速度能比车轮舸全速航行的速度还快,也就是说无论怎么蹬船,都是逆水行舟,再怎么进都是退。
在螺旋桨蒸汽动力的船只出现之前,凌汛中的三峡简直就是人类水运的禁区——只能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千年之后,据说倭寇在金陵屠城那阵子,蒋校长为了把江浙工业内迁到川中,发动无数民力拆迁工厂,有些民族资本家的工厂,因为机械动力的船舶不够用,就用上了传统木船运输设备,靠纤夫在江岸边拉着木船逆水而上,从武汉到重庆能走半年之久。只不过如今的萧铣是没工夫来完成这种奇迹了。
……
萧铣暂且安分不动,没料到对面的许绍却是颇有雄心。
二月末的一日,梁军在南津关外驻扎的时候,夜间从秭归县的水寨内,突然有一群许绍军的战船杀出,趁夜往东南杀来。萧铣军本没有想到许绍敢于主动进攻,所以没有做出额外的提防,只是照常例安排哨船和巡夜,结果遇到突袭,便有些措手不及。
两军在黑夜中激斗缠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徐绍军阵中一波船只已经逼近萧铣的前军水寨,便顺水纵火,数十条火船呼啸而来,梁军没有抵挡的手段,竟然被直接冲进了水寨,引发了不小的损失。
也亏的梁军都是精于水战的,不比曹ca那种靠北方兵打水战的旱鸭子,所以没有连环船这种作死行为,纵然被引燃了水寨,损失也不是很大,加上士兵都会游泳,船着火了还能跳水逃亡,所以死者不多。
一夜激战之后,到天明时分计点损失,足足毁掉了大大小小约莫两百条战船,人员伤亡倒是不多,仅有两三千人的规模。而来袭的许绍军战船也是全灭,近半是自身装载了引火燃料后纵火烧毁的,剩下的是战斗中厮杀殆尽损失的,总计损失的战船数只有梁军的三分之一,人员死伤倒是两军都差不多。
激战过后,萧铣忙着亲自寻营,好生安抚士卒,重新鼓舞士气,一边准备再战。岑文本跟在旁边,也捞到了视察的机会。萧铣见到水寨被烧毁了不少设施,无奈叹息:
“是朕疏忽了——朕只想着三峡险峻,凌汛如此汹涌,贼军必然也不敢轻进才对。没想到许绍居然如此有胆识,竟敢派遣敢死军作这种有来无回的突袭。悔不听景仁此前劝谏。”
景仁乃是岑文本的表字。萧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刚到江陵的时候,曾经以为凌汛期间水势太急,如果许绍从上游出兵来攻打的话,虽然来得极快,却会面临无法返航的麻烦。萧铣自认为许绍本钱不如自己多,肯定不肯和自己打消耗战,这才没有预做准备;而岑文本当时预先提醒萧铣小心,说许绍此人果断有谋,颇能出其不意,萧铣没有听从岑文本的劝罢了。
结果,谁知许绍就是有这个胆子,而且得人心不浅,才能调的动手下军队参加这种敢死队,否则的话,要是士气低落的部队,被挑中了执行这种任务非哗变不可。
“陛下过谦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昨夜之战,我军也不能说败了,只是比敌军多折损了一些战船和水寨罢了,士卒损失并不多。朝廷在丹阳、吴郡造船多年,根基深厚,不是许绍放几把火就可以扭转的。眼下当务之急,倒是要提防敌军将来决战之时,再利用上游之利冲击我军船阵。”
岑文本的谏言可谓切中时弊。昨夜梁军不是没有发现许绍军的战船,也不是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哪怕反应了也顶不住,顺流冲下来的战船速度实在是太快、惯性太猛了。
萧铣对于打技术性的对抗战争,还是很有心得的,岑文本提到了这个要点之后,他的大脑也飞速运转起来了。第一反应,便是难道要学后世李光弼破史思明时候那般、用撑杆撑尊船、不让敌军船只冲入己方阵中不成?李光弼是在黄河里头用的这招,要是挪到三峡环境下,水文应该不允许……
心念电转之间,萧铣看到了军营当中堆放的火药桶,顿时有了一些想法。
“景仁,你马上传朕旨意,让军中铁匠打造铁锁铁链千丈,朕要学昔年东吴‘千寻铁锁’之法,横截江面,待凌汛结束之后,再行撤除,免得许绍顺流偷袭!”